1950年10月下旬，朝鲜大榆洞的志愿军司令部里，一场战前会议正陷入僵局。 彭德怀盯着低头猛抽烟的副司令邓华，突然敲了敲桌子："邓华同志，你是来打仗的还是来管烟的？ 说说你的想法！ "邓华掐灭烟头，犹豫道："敌情变化太快，得改作战计划……但具体怎么改，还是听彭总的吧。 "
一旁的韩先楚忍不住插话："老邓满肚子战术，他是怕您才不敢说！ "彭德怀瞬间拍案而起："怕我？ 邓华怕我，难道你韩先楚就不怕我？ ！ "满屋将领顿时屏住呼吸，连地图上的箭头都像被冻住了。
这场火星四溅的冲突背后，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战局。 三天前，彭德怀的吉普车在朝鲜颠簸的山路上疾驰，电台车却在泥泞中掉队28小时。 这位光杆司令攥着无法发出的电报，眼看着美军坦克已逼近鸭绿江——西线南韩军直扑熙川，东线美军拿下五老里，平壤沦陷的烟尘还未散尽。 金日成在漏风的茅屋里指着地图哽咽："人民军主力全打光了……"而此时，25万志愿军正趁着夜色跨过鸭绿江，背包里只有七天炒面。
韩先楚的"点火"其实藏着战场智慧。 这位刚在海南岛创造奇迹的猛将，曾顶着季风将尽的压力连发急电坚持渡海作战，最终解放海南岛。 当中央调他当军区司令时，他摆手拒绝："我是打仗的人，有仗打的地方才是我的位置！ "此刻他故意激怒彭老总，只因看透僵局需要破冰——果然，彭德怀骂完后抓起红铅笔在地图上划出弧线："咱们不硬拼，放敌人进来打！ 西线集中兵力吃掉南韩第六师，东线死守黄草岭！ "
命令火速传往前线。 11月1日云山山谷，39军战士趴在零下25度的冻土上，眼睁睁看着美军轰炸机炸毁22门火炮却咬牙不动。 当总攻信号升起，被炮火映红脸的韩先楚正带兵扑向温井，用刺刀和手榴弹撕开南韩军防线。 此战歼敌1.5万，把"联合国军"打退到清川江以南——此时距那场火药味十足的会议，才过去十天。
战场上这对将帅的碰撞远未结束。 1951年筹备第五次战役时，彭德怀主张打过三八线反攻，韩先楚却和邓华、洪学智集体反对："美军车轮子比咱腿快，放进来打更稳妥！ "争到面红耳赤时，彭德怀收到何香凝绘制的猛虎图，最终坚持出击。 直到多年后彭总反思："洪学智他们是对的。 "但彼时在战火中，这种直率争论反而锤炼出最佳战术——当韩先楚在临津江畔顶着美军重机枪请示是否还击时，彭德怀的吼声震得电话发颤："不准开火！ 这是火力侦察，暴露目标我拿你是问！ "四小时后，10万志愿军踏碎冰凌发起总攻，用血肉之躯趟过雷区。
指挥所里的煤油灯芯啪地爆响，彭德怀揉着通红的眼睛看战报，朝鲜联络官又捧着请柬进来："朴副政委说您不去他就绝食……"老总抓起大衣叹气："走吧！ 但说好，电话通到哪里我跟到哪里。 "门帘掀开时，雪地里还留着电台车昨夜陷落的车辙，而江对岸的枪炮声，正渐渐融入鸭绿江的风雪。
